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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菜遊天下: 波黑的美麗與哀愁

一花一世界,不管是大城市裡小事情的濃墨,還是小城市裡大事情的淡寫,都是旅行一座城市的最好方式。

奧匈帝國王儲遭刺殺的拉丁橋。

一切都得從歷史名詞“南斯拉夫”說起。1945年二戰結束,來自克羅埃西亞的抗法西斯戰爭英雄鐵托(Tito)籌組南斯拉夫聯盟,包括克羅埃西亞、波斯尼亞與黑塞哥維爾(波黑)、塞爾維亞、馬其頓、黑山、斯洛維尼亞等地,成為中南歐最大的社會主義聯邦。

巴爾幹地區向被稱為“歐洲火藥庫”,民族、宗教、語言、文化極其複雜,加上長期遭受四周列強侵佔,西方與中東勢力較勁,數百年來血淚斑斑。鐵托以個人威望與強勢統治,將南斯拉夫建立成社會主義陣營中的範兒,政治經濟穩定,人民安居樂業。1980年鐵托逝世,塞爾維亞族掌權,逐漸偏離民族平等政策,1990年前後蘇聯解體,東歐變色,南斯拉夫各盟國的矛盾即刻引爆,相繼爭取獨立,展開了二戰後歐洲最慘烈的區域戰爭。

鬧市街頭彈孔累累的民房。

而波黑正是這場戰爭的熱點,數年間20萬軍民喪命,百萬計黎民流離失所。20年過去了,這塊佈滿歷史傷痕的土地仍在緩慢地重建,許多戰火廢墟逐步恢復生機,我們沉默地走在波黑烽火故地,感受這個童話般美麗國度下隱隱作痛的歷史滄桑。

血染的“薩拉熱窩玫瑰”

波黑經歷1991-1995年殘酷內戰後終獲獨立,首都薩拉熱窩向有“歐洲的耶路撒冷”美稱,以宗教多元性享譽歐陸,千百年來回教、東正教、天主教、猶太教在此和諧並存,留下許多珍貴而華美的宗教性建築。這種歐陸文明與中東文明的巧妙糅合,在歐洲極為罕見,成了波黑獨特的美麗風景線。

似乎仍在滴血的“薩拉熱窩玫瑰”。

記載說,薩拉熱窩是本地區政治、經濟、宗教的中心,既有巴黎般繁華,又充滿異國風情,曾是歐洲人嚮往的度假勝地。造訪薩拉熱窩,距內戰結束已20年,但戰爭留下的破壞痕跡仍清晰可見,與傳說中的美麗國度有極大反差。

我們沿內戰後重建的市政廳走向第一次世界大戰導火線的拉丁橋,處處一片慘淡,山坡上人家開始亮起燈火,卻毫無生氣,給人格外陰森感覺。最熱鬧的商業步行街,不見聖誕佳節購物人潮,炫麗燈火映照的街道上散佈著觸目驚心的“薩拉熱窩玫瑰”——人們將內戰期間迫擊炮彈在地面炸開的凹痕塗上紅色樹脂,遠觀如一朵朵血紅的玫瑰。據報道,薩拉熱窩內戰最劇烈時,城裡每日平均遭受400次炮擊,建築與設施幾乎全毀,傷亡難以計數。

薩拉熱窩燈火輝煌的天主教堂。

戰火雖已熄滅,戰爭帶給人們的絕望與傷痛卻幾乎是永恆的。原本熙來攘往的商業大街偶爾三幾個行人低頭匆匆走過,品牌櫥窗常被宣洩憤懣的塗鴉覆蓋,美食餐館前的桌椅不見人影。而教堂仍是熱鬧的,活過來的倖存者更祈求精神上的慰藉。天主教大教堂外教皇塑像下有個女孩枯坐了半個小時,老樹下一個滿臉愁苦的青年彷彿在寒夜裡凍成石像,他們面前便是一幅仍在滴血的“薩拉熱窩玫瑰”。

深深感受這座城市的傷痛與彷徨,遊覽薩拉熱窩,你不能只做一個興沖沖的觀光客。此後數日,遊覽了科尼茨(Konjic)、布拉加伊(Blagaj)、莫斯塔爾(Mostar)和波契泰利(Pocitelj),沿途最常見的是墓地,幾乎每隔一段車程便見到一片白色石柱指向藍天的新闢墓園。市區觀光時,經常就在繁華鬧市街頭,驚見壁上彈孔累累如蜂巢,自動步槍與重型機槍留下各型別恐怖猙獰的窟窿。有些房屋重建或翻新了,有些仍停留在20年前的那一刻。當地人不再駐足注視這些戰爭遺蹟,似乎都已如常地生活,我們只能好奇如此生活常態,卻不忍掀動那一頁人們刻意以冷漠去迴避的歷史。

南斯拉夫曾是理想主義的亮眼標籤,多元民族、文化與宗教組建的祥和社會,沒有極端化,也不存在歧視。作為無神論社會主義者的鐵托去世時,懷抱《可蘭經》下葬,始終秉持包容與相互尊重的理念,舉世共贊。然而,傳奇並未延續,民族主義與宗教偏執撕裂了這個聯邦,一場內戰將巴爾幹打回一戰前混沌狀況,而回教徒過半的波黑更遭受毀滅性的破壞。

內雷特瓦河畔風光美麗如油畫。

波黑正在努力重建與恢復獨特的多元色彩,向遊客呈現一個不一樣的歐洲。在薩拉熱窩、莫斯塔爾等大城市,各種宗教的建築是共生並存的。剛穿過猶太教堂,拐個彎便見到歌德式天主教大教堂,不遠處可瞧見深藍圓穹的東正教堂;而繼續前行,卻是奧圖曼帝國修建的土耳其社群,矗立著尖塔古老回教堂。世代共同生活在同一城市裡,喝同一條河的水,嘗同一條街的咖啡與麵包,而戰爭與屠殺就在鄰里間殘酷展開,確實令人感到不解與沉痛。

各宗教共生並存

莫斯塔爾有座名列世界文化遺產的古橋(Stari Most),銜接內雷特瓦河(Neretva)兩岸,左岸是回教社群,右岸則屬克羅埃西亞族群的天主教教區。這座建於16世紀的美麗拱橋不僅連線兩岸人民,也是一種文化互通與交流的象徵,多年來幾乎成為波黑的標誌。然而,古橋於1993年內戰期間遭炸燬,戰後人們從河裡打撈橋墩石塊,努力將古橋恢復原貌。夜裡特到古老回教堂眺望古橋,它散發出一股瑞麗而祥和的柔光,讓兩岸不同層次的燈火連結成一道美麗的綵帶。

莫斯塔爾多元建築各呈異彩。

古橋邊堆放著一些炸燬的古橋石塊,有人在廢墟上立了一塊石碑“Don‘t forget ’93”,乍看以為是一種仇恨的宣洩,但它其實是沉痛的警世之言。不可忘記的並非民族間的殺戮,而是對一個和諧社會的破壞,一種美好生活的沉淪,人性陰暗面在偏執障目時將樂土化為煉獄,這場悲劇人人都得牢牢記住!

波黑千年來歷經土耳其與歐陸佔據而形成的獨特多元風情,正是多年來旅行者所向往的,而內戰間各種矛盾集中噴發,經常相見問好的鄰人一夜之間竟舉槍相向,情節宛如荒誕劇,叫人不得不深思。漫步巴爾幹這塊血跡已乾的土地上,心情難以平靜,彷彿走在崎嶇歷史古道上,聽著周遭陣陣幽幽的長嘆。

美麗河山恍若童話

此次造訪波黑,取道匈牙利首都布達佩斯,穿過克羅埃西亞都城薩格勒市,便跨界進入波斯尼亞地區。沿途群山環抱,溪流清澈,深秋裡紅黃綠諸色層層疊疊,匯成絢爛山水美景,讓人時時感覺走在畫圖中。

最先抵達的亞伊採(Jajce)古鎮曾為波斯尼亞古國都城,數百年的城牆、碉堡仍然屹立,走在灑滿金黃落葉的百年石板古道,穿梭石塊堆壘成的民房,午後陽光暖著心情,宛如一個依然徘徊人間的童話世界。尤令人驚歎的是古鎮正下方便是落差達30米的普利瓦(Pliva)瀑布,從瀑布下方仰望古鎮,一棟棟童話般的美麗房屋像在水上漂流,不似人間景緻。

距莫斯塔爾約30公里有個布拉加伊小鎮,被旅遊雜誌標記為40處必遊的神秘景點——回教徒修道院,就在小鎮深處,也就是風光明媚的布納河源頭。在小鎮中心下車,沿布納河走一段秋色繽紛山路,水聲如樂相伴,心緒頓時沉靜。修道院保留奧圖曼時代古樸風格,由早期的商旅物資交換站演變成為回教徒嚮往的清修聖地,這裡遺世獨立,遊人都自覺地靜默並放輕腳步,在清脆水聲伴隨下走一趟洗滌心靈之旅。

波黑驅車南下至克羅埃西亞接壤邊界,會經過原義為“休息”的小鎮波契泰利,奧圖曼帝國在此商旅必經而兵家必爭的險要據點建造多個碉堡。在歲月與內戰戰火摧殘下,碉堡多已坍塌,但高踞山頭的雄姿依然展現無限魅力。上碉堡要爬一段石板路,不諳英語的農家大嬸提著籃子兜售當季桔子與果乾,半山腰有座百年回教堂,四周田家庭院深深,透過金黃葡萄藤架窺看,滿園斑斕秋色撲面而來。攀登山頂視野頓然開闊,碉堡已成危樓,山下內雷特瓦河在此美麗大轉彎,河畔一片橙瓦白牆民居,襯著青黃交錯秋葉林,簡直就是一幅重彩油畫。

波黑,總在不為人知之處,散發令人驚豔魅力,而美麗不為遊客而造,靜靜地等待你用心來發現。

帶著沉重走向明天

遊覽薩拉熱窩老城區時,我們一再驚歎其古老文明,女導遊莎拉堅定迴應說:“We are old, but not past。”

波黑揹負著沉重歷史傷痛,但人們不曾被仇恨掩埋,他們努力重建家園,將被毀建築恢復原貌,珍惜對古老家園的記憶。沿途所見許多波黑百姓,往往一臉凝重,眼神總是若有所思,對外來遊客不主動表達友善,卻有一種民族自尊與對未來的自信。

莫斯塔爾的年輕導遊邁克僅25歲,已大學畢業,內戰時他尚年幼,家人也都說不清戰爭是如何爆發的,他的記憶裡只有一些朦朧的恐懼。邁克與同年人都努力忘記這段悲劇,他總以陽光般笑容迴應我們對波黑前景的悲觀:“許多事你是無法阻止其發生,但明天的路還是要樂觀地去走。”

我們的旅遊車司機魯卡是克羅埃西亞人,內戰爆發時僅8歲,父親赴前線參戰,他每天都到村口眺望,期盼父親平安返家,也祈禱戰爭早日結束。魯卡和邁克之間沒有戰爭陰影,兩個曾經敵對國家的子民相處融洽,經常以共同語言傾訴生活經歷。對年輕一代而言,戰爭已是一個過去的記憶,意識形態更是一種空泛的訴求,他們更期待的是明天更美好的生活願景能夠實現。

記得走出瀑聲四起的布拉加伊修道院大門時,背後傳來急促跑步聲,那名接待處的婦女氣喘吁吁地趕到面前,圓臉漲得通紅,她以不流利英語說我們團員落下手機。向她一再致謝,戴著黑色頭巾的她一臉的靦腆、淳樸而滿足的笑容,在陽光下霎時定格成永恆的記憶。

波黑,這個在戰爭廢墟上蹣跚起步的國家,必將因為善良而美麗的心靈,重新書寫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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