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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帶往事》:曖昧是張褶皺的紙

“人一燥熱,就不安分。”

預告片中的一句話,為整部電影定下了基調。

王學明、梁媽、陳警官、老梁、派出所、大排檔、泳池、天橋,都氤氳在炎炎夏日裡,黏膩,焦躁。

大銀幕上的中國好像沒有這麼“熱”過,熱氣、水氣夾雜著血腥氣,沉在黑暗中,等待著故事發生。

劇作上《熱帶往事》也許只能算半部好片,影院觀感上卻是上乘,攝影、燈光、美術、音樂、音效營造了出色的“熱帶”風格,即使劇情前後割裂,依然靠氛圍感統一了影片風格。

電影裡的很多元素都似曾相識,觀影的過程不斷想起類似的作品。90年代香港黑色電影、美國犯罪電影、《美麗心靈的永恆陽光》《M就是兇手》《風平浪靜》《地球最後的夜晚》《南方車站的聚會》等等。

它像很多電影,但依然是自己。

流著汗的城市,充滿著慾望和暴力的黑夜,孤獨的男男女女,導演刻意營造了一座頹敗之城,很中國,也很不中國。去掉街巷裡的漢字,這裡可以是美國、歐洲、南美、東南亞甚至日本韓國任何一座被邪惡覬覦的城市。

整部電影其實故事情節很簡單,編導靠剪輯和玩轉時間線造成劇情跌宕、推動故事。有網友評論說這部電影“有佳句無佳章”,也對也不對,故事和思想固然無新意,但看完電影之後依然記住了那個炎熱的夏天,記住了紅男綠女們鬢角流下的汗。

預告片裡張艾嘉比例不大,到了正片她卻是戲份和表演的支柱。喪子喪夫,風韻猶存的張艾嘉遇到潦倒落魄、年輕氣盛的彭于晏,有很多種故事的可能性。

眼神相交,出手相助,共進晚餐,相伴掃墓,吐露心事,似乎發生了些什麼,也似乎什麼都沒發生。

亞熱帶潮溼躁熱的廣州與暗紅色調裡的噪點,視聽是享受,坐在第二排仰著頭更容易恍惚。為了去看張艾嘉,果真,好到不留痕跡,完完全全融化在角色裡。也真的好美好美啊…,那件非常港的連衣裙,午後悶熱的房間,呼吸間的韻味,你知道我有多想同她曖昧。

似乎銀幕上很久沒有出現這樣無法定義的女人了。五六十歲,有過家庭,經歷過失去,某種寂寞的慾望感蔓延在每一處神態、眼角、髮絲,卻唯獨不悲傷,“我哭不出來”,或許裝著隱秘的心事在生活,讓人忍不住好奇又猜不透她的過去。只有孤獨,怎麼可以一個背影就看到孤獨的具象,Are you lonesome tonight,旋律隨著她一次次出場,最後真正地落到她身上了。

電影最後,彭于晏出獄了,張艾嘉沒來接他。他釋然一切,面露微笑,獨自奔跑在陽光下。

天晴了,天亮了,

曖昧無處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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