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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班仍然是那個八小時的夜班,患者卻是滿床,連走廊也是加床. . .

夜班仍然是那個八小時的夜班,患者卻是滿床,連走廊也是加床。機器此起彼伏地響著,好不熱鬧。

除了機器聲,還能隱約聽到自己肚裡發出的咕嚕聲,是餓了。

夜班忙得來不及吃飯已經不是一兩次了,於是胃開始懲罰自己,隱隱作痛,最後落下了胃病。

想著忙完這下子就去吃飯,但活兒彷彿就是幹不完,你永遠不知道接下來等著你的是哪個患者的頭疼腦熱。

患者呼吸衰竭,HIV,高熱,高頻氧流量儀吸氧,但效果仍然甚微。

我不清楚患者是否知道家屬已經放棄治療了,還是這是患者自己最後的意志,想留著最後一口氣回家,因為落葉總要歸根。

也許這是患者與家屬見的最後一面,或許他們只是想熱熱鬧鬧地帶他回家。今天晚上來了很多家屬,站滿了病房。他們聯絡好了救護車,等救護車一到,我便拆掉所有的機器,協助他們搬上平車。

救護車到了,平車就在床旁。我最後撤掉了他的高頻氧流量儀,換上了便攜的氧氣筒,血氧飽和度便直線下降,他一直說著人很難受,喘不上氣,聲音漸漸微弱,面板本來黝黑,現在卻是有點紫紺了。

我趕緊接上高頻氧流量儀,但血氧飽和度仍沒有上升。他再也不會說他難受了,沒了意識,費力地點頭又抬頭,抬頭又點頭。最後氣管插管,但也已經無濟於事了。

這僅僅是幾分鐘的事情。幾分鐘前他意識還是清楚的,還和家裡人說著話,還子孫繞膝。

如果我沒有撤掉高頻氧流量儀,他是不是還能多活一會兒?哪怕是一小會兒,他是不是還能多說幾句話?是不是還能欣賞到今晚的月色?

我看著他慢慢在我的眼前沒了心跳,沒了意識。

家屬一邊哭著,一邊推著平車,一邊用球囊輔助通氣,他就這樣回家了。

我看著他們走進月色,與天地融為了夜色。

夜班仍繼續繁忙著,我仍然沒空吃飯。等最後空閒了,開始對那張床單位進行終末處理。

我邊收拾儀器,邊想他會不會怪罪我撤掉了高頻氧流量儀,他是不是已經到家了,是不是該說的話已經說了,該見的人已經見了,他還好嗎……

下班了,我抬頭望了望天,月色如水,我走進了月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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