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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陽老家的蒸饃、烙饃和炸饃,鍋盔、餅饃和菜盒……你可還記得?

以前,老家做饃的食材有小麥面、玉米麵和紅薯面,最受歡迎的當然是口感最好、可塑性最強的小麥面。

玉米麵和紅薯面不夠筋道,一般都拿來做麵湯之用,或是吃它們的原味,比如紅薯稀飯玉米糊,或是小麥麵條紅薯麵糊。

玉米剛收穫的時候,比較嫩的可以煮了吃,口感要比做成玉米糊或玉米窩頭要好吃得多,只是吃嫩玉米是有季節限制的。

紅薯切塊做成稀飯也不難吃,但紅薯麵糊到麵條裡,或用紅薯面蒸成窩頭,都不是一般難吃,尤其紅薯面窩頭,又酸又硬,很多年過去了,想起來嘴裡還馬上要流酸水的感覺。

有時候,紅薯面窩頭吃到快要長毛時還沒吃完,母親就會把它們切成薄片或細條,然後炒成饃幹或饃條,撒鹽出鍋後馬上變成美味佳餚,瞬間就會被消滅乾淨,連鍋底的饃渣也會被家裡的小孩搶著鏟到自己的稀飯碗裡。

如果用紅薯面做成餅子,也跟玉米麵餅子一樣,味道差強人意,因為薄,而且還有金黃脆香的焦面。

但是,做餅子太麻煩,而且做一鍋數量也不夠多,對於一個繁忙的大家庭來說,一般都偶爾為之。

所以,老家的麵食,主打的食材一直是小麥面,不太富裕的年代也一樣。

比較玉米麵窩頭和紅薯面窩頭,小麥面饅頭實在太好吃了,鬆軟香甜、回味無窮。

小時候,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小麥面是永遠不能吃盡興的,蒸饅頭是一定要捲上一半紅薯面做成花捲的,做麵條是一定要糊上玉米麵或紅薯面的。

所以,新出鍋的饅頭是一定要衝進廚房去吃的,第一個衝進廚房的,也許能搶到白麵(小麥面)最多的花捲饃頭。

吃花捲,性格不同,吃的先後也會不同,比如快言快語的人,一般會先吃白麵部分,再吃黑麵(紅薯面)部分,他們的宣言是:地球爆炸也不怕,反正白麵吃完啦!

而先吃黑麵的人,一般都性格溫吞,他們的宣言是:吃完難吃的黑麵,就可以慢慢享用好吃的白麵啦……

在我們老家南陽,一般把饅頭叫蒸饃,烙餅叫油饃,油條叫炸饃。蒸饃常年吃,油饃偶爾吃,炸饃一般過年時才吃。

油饃是用來招待客人的,因為有油,而且費事,顯得待客熱情、有誠意。

而炸饃呢,太費油了,所以只有過年時才捨得做來一飽口福,而且飯桌上有足夠多的炸饃,也是熱情大方的待客之道。

我們家的傳統是:寧可自己少吃點,但待客是一定要厚道實誠的。所以過年一定會做很多炸饃,客人吃,自己也吃,所以小時候對於過年,那是相當期盼的,總是從下第一場大雪開始就天天期盼著過年。

現在的孩子對於過年,早已沒有了多少期待,但過年對童年的我們來說,一直是一年裡的美夢之一。

除了油饃,烙餅類的饃還有鍋盔、死麵片和餅饃。

鍋盔饃一般人家都不會刻意去做,因為費柴費面費工夫,一般都是蒸饅頭時多出來的面,又不夠再蒸一鍋饅頭,只好烙成鍋盔了。

烙好的鍋盔兩面金黃,外焦裡嫩,看上去相當誘人,尤其對牙口好的小孩來說,吃起來嘎嘣嘎嘣,簡直無上的美味。

餅饃一般是烙給坐月子的女人吃的,一次會烙很多放著備用。

從前的老家,坐月子的女人總有很多禁忌,包括吃東西,似乎只能吃雞蛋麵條和雞蛋麵湯,還幾乎不讓吃鹽和油,所以月子裡的女人們的胃口,想來可能都不會太好。

為了讓她們多吃點,她們的婆婆和孃親總會想辦法讓月子飯儘量好吃一點,辦法之一就是把擀好的大面片在鍋裡稍稍烙一下,做成所謂的“餅饃”,用“餅饃”做出來的雞蛋麵條,可能就會稍微有點焦香滋味。

至於死麵饃,可能因為做它的面沒有經過發酵,也沒有加入蔥、油和佐料,也沒有餅饃擀得那麼薄,所以才得了這樣難聽的一個名字吧。

但因為是費事烙過的,而且一年四季幾乎沒有吃它的機會,所以對童年的我們來說,死麵饃也相當好吃。

吃死麵饃是需要時機的,比如家裡哪個小孩咳嗽的時候,如果咳得不厲害,如果不是冬天,母親就會去鄰居家找來一把薄荷葉,或是讓我們去田間地頭挖一把蛤蟆皮草,洗淨去根後切碎,然後和進面裡,然後烙成薄荷葉饃或蛤蟆皮饃。

據說薄荷葉饃和蛤蟆皮饃是能治咳嗽的,至於能不能治,我早已忘了,但一直記得母親大人烙饃時的情景。

母親烙薄荷葉饃或蛤蟆皮饃時,一般都會烙好幾張,很多年後想起這個細節,我都會想:她可能一直都刻意為之的吧。

小時候,只要母親準備烙饃,兄弟姐妹們就會圍著灶臺欣賞,一看饃饃快要烙好了,不由自主地,大家都會忍不住咳了起來,母親就會一邊把饃切成小塊一邊笑呵呵地說:哎呀,你也咳了,給你一塊,還有你,也給你一塊……

除了上面這些各式饃饃,老家的饃類還有包子、菜盒、麻葉、火餡和煎餅等,這些一般要比純正的饃更好吃一些,程式也更復雜一些,沒有好時機,沒有重要的節日,一般很少能享受得到。

比較而言,我們家吃煎餅的機會要稍多一些,因為我父親特別愛吃煎餅,我母親就會忙裡偷閒,時不時烙幾張煎餅犒勞父親,順便讓我們也飽飽口福。

一直到現在,對於各種各樣的饃,仍舊百吃不厭,也許是漫長的歲月培養出來的老家胃口,再遙遠的歲月和距離都難以改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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