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也以其博物館聞名於世，其中最為著名的是梵蒂岡博物館。走向它時，我便看到了入口處上方所安放的米開朗基羅和拉斐爾和雕像。進入展廳，我彷彿置身於藝術的海洋。它彙集了古希臘和古羅馬，經中世紀到近代的各個時期的藝術作品。在眾多的藝術展廳中，古羅馬人複製的古希臘雕塑和文藝復興時期拉斐爾、米開朗基羅的繪畫特別引人注目。

繆斯展廳陳列了九位藝術女神的雕像，她們是古羅馬人依據古希臘的風格而創造的。除了諸神之外，還有眾位賢哲，如哲學家蘇格拉底、柏拉圖，悲劇家索夫克勒斯等。他們寧靜而深邃的目光穿過了時間的隧道而望著我。在庭院裡面樹立了一尊“拉奧孔“的群雕。作品刻畫了祭司在被蛇所咬時垂死掙扎的致命痛苦的表情和兩個兒子的姿態，一個即將死亡，仰面朝上；另一個絕望地迴轉看著父親。偉大的的藝術家抓住了這一瞬間，並將時間化成了空間。

在拉斐爾展廳中有兩幅巨大的壁畫，一幅是“雅典學派”，另一幅是“聖禮的爭辯”。“雅典學派”展示了古希臘一群偉大的哲學家，其中心人物是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柏拉圖身穿紅色披風，手指天堂，代表理想主義，而亞里士多德身著藍色衣服，手指大地，代表現實主義。此外還有其它各種流派的代表人物。“聖禮的爭辯”描繪天堂和人間，天堂裡是聖父聖子聖靈三位一體的上帝，人間是幾位著名的神學家。拉斐爾的作品是人類靈魂兩大要素智慧和美德的形象化。

在西斯庭教堂的圓穹留下了米開朗基羅如同上帝般所創造的傑作。中間部分是關於創世紀的內容，包括區分光明與黑暗、創造天地，男人和女人等。在周邊畫有基督的各代祖先，即大衛家族的故事。在教堂四角的三角區域描畫了希伯萊民族四位的神奇救助者。米開朗基羅的壁畫雖然以基督教為素材，但貫徹文藝復興時所推崇的古希臘的精神。它表達了人性和理性。這是上帝給與人的最珍貴的才能，憑藉它人自己就可以創造一個美好的世界。米開朗基羅畫的“創造男人”中的上帝的手指使人感到，上帝不過是讓人作為人存在，而問題正在於人自己創造自己。

在羅馬的近十天時間裡，我幾乎天天穿梭於古蹟、教堂、廣場和博物館之間。特別是晚上，我和大家一起漫步在燈光輝煌、遊人如織的美麗廣場上。大概是農曆十五的晚上，我和一同行的中國女同學一塊慢步在彼得教堂廣場。當時皓月當空，一片清靜世界。廣場寥寥無人，只見巍峨的大教堂矗立在那裡。這時最容易叫人想起上帝。我和那位女同學坐在廣場中間紀念碑的臺階上。

她說她對上帝一直都半信半疑，不知道這個上帝是否真的存在，因此她要我給她一個答案。我說上帝是存在的，但上帝不是一個東西，象一塊石頭那樣，上帝也不是一個人，甚至不是耶酥。上帝是人的精神，他就在人的身體之中。人如果發現這個奧秘，那麼就獲得了自己生命的守護神。我還告訴她，我經常向我自己的守護神祈禱。她又問，人們為什麼要建立教會，蓋這麼多的教堂。我解釋說，那些找到了自己守護神的人是不會信教的，那些沒有找到自己守護神的人是會信教的，而且必須去教堂。那位女同學沉思了半晌說，原來是這樣。她要努力地找自己的守護神。

在羅馬的最後一天裡，我去了它西郊的地中海岸。成天在古蹟和教堂等的包圍之中，我不免感到有些沉重。來到地中海岸，我則完全投入了自然的懷抱。那裡藍天碧海，陽光燦爛，浪濤陣陣。我信步走在金色的沙灘上，享受這迷人的時光。我脫掉了鞋襪，走入水中，任浪花撫摩我的身體。然後我躺在沙灘上閉上雙眼，讓太陽溫暖的光芒穿透我的血肉。在這樣的時候，我已經不再感到自己的存在了。

們終於要離開羅馬，但我曾在少女噴泉的水池中扔下一個硬幣，並許下一個美好的願望：我還要來羅馬。

本文作者系武漢大學哲學教授，著有系列學術專著“國學五書”（《論國學》、《論老子》、《論孔子》、《論慧能》、《論儒道禪》，均由人民出版社出版與發行）。本文圖片來源網路，標題為編者所加。